马列毛主义统一战线联盟February 14, 2024
巴布什金是俄国社会民主党的一个伟大的工作者、党的骄傲、一个忘我地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工人事业的同志。他的回忆录回忆了自己从一个平凡的、“只能充个数”的缺乏严格观点和信念的青年变成了一个满怀着能够破除一切旧偏见的深刻的社会主义信念的社会主义者的全部经过,他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社会主义思想是在什么情况下、什么地点、什么条件下发生的;什么地方有过什么样的人;他们怎样工作,他们怎样唤醒沉睡未醒的思想意识;而这些思想意识的运动又是如何逐渐发展、逐渐扩大、逐渐深入,乃至最后变成工人的日益增长的自觉心。他的思想转变历程对于我们了解如何做工人工作无疑是非常有益的。
(一)早期工友感性的阶级情感的启蒙
巴布什金出身是个农民,十四岁之前都生活在远离城市、四周都是树林子的的乡村村庄里面。这段时期的生活他甚至都忘记了,显然对于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从十五岁(即1888年)开始,他在喀琅施塔得的鱼雷工厂里面做了将近三年的工人。在这一时期开始了最初的阶级情感的启蒙。这种启蒙的形式是一堆人在一间屋子里面进行一些关于“政治犯”的谈话,但是这种谈话的内容是“一些模糊的回忆和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他们只能模模糊糊地知道这些政治犯是因为阅读了什么犯法的东西,而且他们不是蠢汉,而是袒护工人的。很显然,在这个时期对于巴布什金来说政治还是遥远的、跟那些政治犯相关联的事情,与自己的关系还远远谈不上密切。
在18岁(1891年),巴布什金遇到了一个彼得堡的工人,结交了一种特殊的友谊。这个工人把自己对厂里的资本家和一帮渺小的寄生虫的部分本能上的憎恨和反抗感染给了他,使他具备了初步的、朴素的阶级立场和阶级意识。
接下来巴布什金就去了彼得堡,在塞棉尼可夫工厂里面做工。在这个工厂里面旁边干活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工人时常保护他,从而结下了感情。这位工人常常向他说一些从前遇过的各种风潮,牢记着民意党人散发的一本小册子,并对散发这类书籍的人表示明确的同情。他把对沙皇在内的吸血鬼和形形色色的大人物的仇恨心理传染给了巴布什金。
总体来说,这一时期的巴布什金受到的是一些感性的阶级情感的启蒙,会听到一些话,但是不明白它,也不会分析它。总而言之,他还仍然是一个“缺乏严格观点和信念的、只能充个数的平凡人。
(二)工友小组逐步建立自觉的斗争意识
在这样的阶级情感的铺垫下,真正谈得上政治启蒙首先是一位工友柯斯嘉开始的。柯斯嘉应该是观察巴布什金很久,早已发觉他是一个愿意走上争取自由、平等和团结的光明大道的人,所以刻意跟他搭话交朋友,同时以读书为由让巴布什金去他家。在那里,巴布什金、柯斯嘉及柯斯嘉的朋友传看了一张民意党的秘密读物的印刷纸头。看完巴布什金觉得“这上面每一句话都打动了我”,他立刻领会了柯斯嘉邀请他的来意,同时下定决心为这份事业牺牲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
也许有同志会被下面的这一段所迷惑,那就是柯斯嘉的觉悟的启发似乎是一种偶然,他对巴布什金说他的印刷纸头是有一天晚上下班在厂门口被别人叫住了就被硬塞了纸头。不过从上下文推断,这位硬塞纸头给柯斯嘉的同样是一位工人,这位工人正是厂里面领导在工人中宣传的φ,随后巴布什金就被介绍给了φ。巴布什金、柯斯嘉和φ还在继续着厂内的宣传工作,他们扩大着交友的范围,寻找那些能够谈的很投机的工友并向他们推荐书籍。
在这段时期,巴布什金和柯斯嘉的工作方法还比较粗糙,比如选择对象的范围十分狭窄,不敢接近有家室的工友;比如不知道应当根据工友的实际需求来进行灌输。他和柯斯嘉逃避做夜班,还鼓动老师出来反对做夜班,说明做夜班的害处。他在回忆中坦承“我和柯斯嘉虽然在工厂做工,却丝毫也不明白工人的生活情况。”
这时,同志中的一位年青小伙子,“一举一动都和工厂里的工人一样”,他对巴布什金他们谈过一席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巴布什金开始注意找工厂里的同志,了解他们的生活,认清了工厂里现存的制度,并对工人展开宣传。
巴布什金甚至有一次和柯斯嘉一起调研过一个工厂,那里条件恶劣,工人们衣着简陋,住的地方臭恶的气味令人窒息,所得到的工资甚至仅仅刚好抵得上房租,而工厂老板还骄傲地认为他对待工人是乐善好施的。这是巴布什金第一次有意识地去了解工人的生活,激起的阶级感情更加强烈,同时也越来越希望通过读书和提高觉悟去改造自己,磨练斗争的武器,最终去终结这种丑恶。巴布什金终于开始走向把整个阶级的命运与自己的人生道路紧密结合起来的自觉的斗争阶段。
(三)逐步接受社会民主党思想
然而,尽管有着自觉斗争的意识,巴布什金和柯斯嘉却还没有上升到理论认识的高度,只是一些朴素的社会主义思想。有时候在争论的过程中会被对话人提出的机灵问题弄得走投无路,哪怕自己知道自己的观点是公正的,却没办法清楚地说服别人,还是觉得自己失败了。这个时候φ把他们介绍给了一个新的同志,能够读到更多的书,对于很多问题的争论有了解答,同时还学习到了一些安全纪律,对于组织的情况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φ的家里他们遇到了第一个知识分子П·И,后来在夜校也碰到了女教师那样的知识分子。他们对于放弃自己的优越生活去教工人知识的知识分子开始报之以非常崇敬的态度,后来就转变为平常的真诚的感情了。
虽然早期政治启蒙跟民意党人有关,但是在φ、П·И等人的影响下,以及巴布什金自己也觉察到了民意党人的路线是不靠谱的。
(四)不断摸索工作方法
当φ被捕之后,巴布什金不得不再次面临独立开展工作的状况。他们的工作方式是什么呢?着手启发年岁相仿甚至更年青的人,同时揭发厂方施行的某些剥削行为。虽然遇到了挫折,“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成”。
后来运动逐渐高涨,处境有所好转,同时又交了一个新的朋友H(В·А·谢尔贡诺夫),参加了他组织的学习小组,也就是列宁作为讲解员的小组,列宁要求他们一边学习一边了解和观察工厂的生活情况,也就是注意把自己的工作与工人的实际日常问题结合起来。巴布什金利用一切机会,在列宁小组,在女教师组织的工人星期日学校,在П·И的小组学习。
当柯斯嘉被逮捕后,巴布什金仍然继续坚持工作。伴随着运动高涨期的到来,工作比以前更好做。巴布什金写道:“同帮的人都非常了解我,了解我的观点,猜想能从我这里弄到秘密书报;别的帮里的老师傅还会跑到我的虎头钳床上来,直截了当的要我跟他们谈一些什么。”显然,这是客观形势变化,以及巴布什金在内的所有革命者做工作的共同结果。
(五)从宣传小组到鼓动工作展开
在这一时期,巴布什金也在思索一个矛盾的问题:他总是迫切的想把他们都发展为向他一样完全献给事业的人,但是群众的思想转变不会在一天之内全部扭转过来,但是又会在某些特别的时机发生巨大变化。这就是宣传和鼓动的差别,鼓动需要时机,这个时机就是群体性的工潮。
当工潮发生的时候,大家发现“时候再也没有比这更恰当的了”,于是立即着手从这个问题开始试着进行鼓动工作。他们编写了传单,并绞尽脑汁思考能够使传单发放到所有车间的方法。他们的方法甚至很快传到了彼得堡港的工厂。
巴布什金在接下来的回忆录中,强调了工人对于理论知识的渴求与书籍、知识分子严重不足的矛盾,没有知识分子推动时好的书籍是最好的领导。
1895年秋天,运动逐渐高涨,知识分子纷纷从各地赶来,每个小组都可以以一个知识分子和五个工人的形式开展学习,甚至要求建立新的小组,大家也等待散发新的传单。
虽然在学习小组中知识分子的参与比较简单,但是巴布什金发现知识分子在做其他工人工作时必须克服一些障碍,比如当托尔东呢绒厂发生工潮的时候,工人们不愿意去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知识分子谈话,但是当根据结合该厂实际情况的传单能够发出去的时候鼓动就能够热火朝天地开展起来了;再比如知识分子在弄清楚传单和小册子应该在什么地方散发,在什么日期散发,需要多少份,怎么去散发的时候,这些地方上的工作必须要本地工人来完成。巴布什金还发现学习小组与宣传鼓动的活动必须结合进行。如果只进行宣传鼓动活动,而不注重学习小组的建设,那么就会转向不正确的道路,不仅不能培养出有觉悟的工人,而且知识分子也会在不参加学习小组的情况下逐渐变成修养很差的人,同时也不能深刻了解工人的心灵。
巴布什金还谈到工人和知识分子在经历打击后不同的恢复情况,知识分子方面不能迅速地恢复元气,但是工厂工作的人员损失较轻,而且在那些群众工作比较深入的地方,工作上了轨道,很短时间内就能够恢复。
(六)巴布什金的回忆给我们的启示
(1)巴布什金的政治启蒙的条件
1861开始俄国解放运动从贵族革命时期进入平民知识分子阶段,民粹派代表人物赫尔岑在«钟声»杂志向那些因为学潮而被赶出大学的大学生们发出呼吁,“到民间去!走向人民!”随着巴黎公社的出现,俄国社会主义“走出了书斋和私人集会场所而进入农村和作坊”,到了七十年代“到民间去”的第一步被确认为是在城市工人中进行宣传,作为在大城市的民粹派小组们接近农民的准备工作。民粹派本来只是认为不久前来自农村的“轻工业工人”会成为革命知识分子和农民之间的好中介,但实际的效果远远超出他们的意料。接受能力很强的工人热烈响应革命的和社会主义的宣传,一些先进工人的民主主义意识就这样被唤醒而被吸引到解放斗争的轨道上来。七十年代中期,彼得堡、莫斯科等十一个城市和地区的大工厂里面都有了民粹派的小组。民粹派及其有联系的工人还组织了1876年彼得堡喀山教堂前游行示威、1877年彼得堡工人抗议游行等活动。
我们在巴布什金的早期政治启蒙的经历里面能看到这样的影子,不管是在喀琅施塔得听到的袒护工人的“政治犯”的秘密谈话,还是后来与来自彼得堡的工人交流乃至于自己亲自去彼得堡听到彼得堡工人讲起民意党的小册子,都是这样的影响。
(2)巴布什金思想转变和改进工作方法的过程
真正带动起巴布什金思想转变的是柯斯嘉,其本人是被厂内的一个领导宣传工作的社会民主党工人小组成员φ所宣传带动的。正是前面的那些铺垫,使得巴布什金读到柯斯嘉给他的印刷纸头就立即转变到革命立场上,但是这一种革命立场是带着浓厚的民意党色彩的朴素的斗争意识。经过一系列的理论学习,以及认清楚民意党人的那些斗争路线是多么不靠谱,他们才逐步转变到社会民主主义者的立场上来。
他们早期的工作方法也很朴素,还不深入了解工人的状况(尽管他们自己也是工人),也不懂得结合身边工友的实际需求来进行灌输。在厂里的另一位年青人的启发下,巴布什金和柯斯嘉调研探访了其他工厂,加深了对于工人生活困苦的感性认识。在列宁的启发下,巴布什金开始关注从身边工人的实际日常问题的角度来改进工作。在随后的斗争事件中,大家开始结合工人的斗争事件发放传单进行更大规模的鼓动工作。
(3)结合现实谈谈巴布什金的回忆带给我们的启示
我想我们不用花费大段篇幅去讨论现实条件下社会主义思想与工人运动是怎么样分离的条件。
既然存在着这样的分离,那么革命者的首要任务到底是什么呢?首先必然是要到工人中去,把社会主义思想带给他们。那么,应该采取什么样的途径来传播呢?
民意党人提出“到民间去”(后来到农民中去受阻,实质上就是“到工人中去”),就是实实在在地到工人中去传播思想,民意党人的工作做得如此深入,以及俄国工人确实具备很高的觉悟,最终在工人中建立起了工人小组。这些工人小组是巴布什金思想转变的重要条件。
民意党人是怎么做的呢?在做农民工作时他们“换上了农民服装,学习某种手艺”,随身带着宣传小册子,这就是“融农”。那么,做工人工作,难道不应该“到工厂中去,穿上工人的衣服,从事工人的生产”的“融工”吗?
一些从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立场出发的同志,以为只要做一些泛泛的外围工作,做一些空洞的政治宣教就能够很快抓住一批有很高政治觉悟的先进工人,然后就能够展开工作。他们甚至把巴布什金拿出来做例子,好像巴布什金是通过知识分子一点就通而发展的“天降神人”。
这是何等的无知和何等的幻想呢?民意党人启发工人政治意识花费了数年的时间,付出了多少鲜血和人力,才建立起了工厂的工人小组。你们现在居然梦想着什么辛苦都不做在毫无基础的背景下靠外围的泛泛的工作马上就启发出一批政治觉悟很高的工人,这个美梦如果那么容易做,中国革命早就胜利了!
我们仅仅从巴布什金被φ和柯斯嘉发展也能看出来,他们是经过一段时间在平时工作、交谈中的考察才慎重选择发展巴布什金的,φ看似偶然的塞传单实际上必然是背地里考察的结果,柯斯嘉也是很谨慎的以到他家看报为由头逐渐邀请巴布什金的。如果不去融工,以工人身份去仔细考察,你们的“工人夜校”靠什么去筛选出“有政治觉悟的工人”呢?靠撞大运吗?
当巴布什金去做自己身边工友的工作,也要能够像另外一个年青小伙子一样“一举一动都和真正的工人一样”,他要去扩大交友范围,要结合工厂的具体的剥削行为来展开工作,那么跟工人差异那么明显的知识分子又如何才能取得工人的信任开展起灌输工作呢?
巴布什金能够去上“工人夜校”(实际上是星期日学校)是因为身边的工友早就与这些知识分子建立了联系,你们那个知识分子的圈子又怎么去联系工人?怎么去取得信任呢?
巴布什金能够克服上大夜班和小夜班的压力,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来努力学习和做工作,他也没有被磨灭了革命斗志,这是工人阶级的高贵品质。怎么到小资那里,就要求八小时工作制了呢?
巴布什金在回忆中讲得很清楚什么是宣传、什么是鼓动,你们那种把宣传和鼓动混为一谈的思想、脱离工人的日常实际生活进行鼓动的思想、脱离斗争进行鼓动的思想与巴布什金的认识完全不同。你们真的仔细读过这本书、了解过他的思想吗?
自以为“接触工人不是问题”,实际上连真正的接触工人都没有做过;脱离工人,连工人小组都没有建立,空谈什么宣传鼓动、空谈建党和政治报?这难道不是脱离工人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立场吗?
巴布什金和柯斯嘉的交友、访谈调研、揭发厂内的剥削行为是“经济主义”吗?结合工人的日常实际情况展开鼓动是“经济主义”吗?
顺便提一下,布尔什维克的地下活动年代里面,尼基福罗夫的启蒙也是由他的工头斯庇利董进行的,这同样是有深入工人工作铺垫的结果。我们应该得到的结论是先做好这些铺垫,而不是形而上地觉得不靠铺垫就由知识分子外围做一些泛泛的启发就可以实现。当尼基福罗夫想在酿酒厂做工作而受挫时,斯庇利董让他用心观察和研究工厂工人的生活,火夫头勃鲁易对他的教导是教给工人如何根据自己的实际需要来进行斗争,结果他成功的领导了一场罢工。这些是仅仅通过“谈论政治、灌输社会主义思想并进行政治鼓动”就可以做到的吗?很明显斯庇利董和勃鲁易都是有丰富革命斗争经验的革命者,而不是只会夸夸奇谈的空想家。他们找尼基福罗夫时让他加入政治小组,是宣传工作;让他发动斗争是进行更广泛的鼓动工作。这样的鼓动经验显然是从彼得堡那里学过来的。
有些读书读的不深的同志居然能够根据«巴布什金的回忆»和«布尔什维克的地下活动年代»得出结论“布尔什维克当时的工作方法并不是利用经济斗争来灌输培养社会主义的政治意识,而是先谈论政治,灌输社会主义思想并进行政治鼓动,组织大量工人,之后再利用经济斗争扩大影响力。”恰恰是不理解当时民意党人和社会民主主义者已经做了大量深入工人工作的背景,不理解工人的实际思想转变的过程,更不了解宣传和鼓动的关系。
我们还需要谈到另外一点,巴布什金和尼基福罗夫以工人身份去做工人工作本身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中更能够扛住专制政府的打击,所以巴布什金说工厂的工人损失不大而且很快恢复,而知识分子被打击就元气大伤,好久才恢复过来。
对于这些小资产阶级而言,恰恰提融工路线在知识分子圈子内部的意义是如此重要,因为只有融工才能够打破知识分子和工人的身份隔离,在融工的过程中一方面使得知识分子改造自己的小资立场,真正能够从无产阶级立场上思考问题,使得自己的理论知识和实践路线都在工人中得到检验;另一方面使得知识分子和工人建立长期深入的联系,加强工人小组急需的系统的理论学习。从而逐渐产生知识分子和工人结合的小组。在结合工人实际生活需要、与斗争结合起来的鼓动中,能够逐渐壮大革命队伍,从而为建党产生真正的组织基础。
不走融工路线,仅仅站在小资产阶级的立场上想依靠做外围工作来做工人工作的路线,连民意党人和社会民主党人的“到工人中去”的功力都达不到,连工人小组的基础都没有(也搞不起来),还要再去空谈什么建党、政治报。读书能够读成你们这样,把先进革命先辈的思想历程通过自己的小资立场的偏狭理解成为了为机会主义路线服务的工具,这简直是对革命前辈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