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煜燎November 28, 2023
中国的网络文学发展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二十余载，在此过程中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俨然已经成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宣传的护城河。
作为走在群众前面的革命者，我们在带领群众摧毁一座又一座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大厦的时候，也要引领群众构建新的属于无产阶级的大厦，在这个特殊的时代，我们可以简称它革命文学。
现在笔者就将参考当今网络玄幻（修仙、魔幻、奇幻）小说的局限性以及缺陷，来展望未来革命文学/革命小说的大幕一角，以期能为未来群众运动、革命活动的社会基础做出贡献。
一、网络文学发展历史，网络文学发展现状
（1）发展历史
萌芽阶段（1998年至2002年）
从1998年公认的第一部网络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为标志 ，网络小说开始广泛传播，各种网络小说网站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越来越多的作家开始参与网络写作。这个阶段的网络文学以免费阅读的方式进行传播，作家常期望作品能在得到关注后获得出版的机会。
付费阅读高速发展阶段（2002至2010年）
2002起点中文网诞生，通过排行榜等方式策略吸引了大批读者，同时摸索了一套独特的付费商业模式，带来了第一波网络文学热潮。
这时，许多知名的的网络作家崭露头角，他们的作品乘着网络时代的红利被广泛传播。一些经典的网络小说作品，如《小兵传奇》、《诛仙》、《缥缈之旅》、《盗墓笔记》问世，在今天的中国社会都有相当大的影响。
移动互联网阶段（2010年至今）
随着移动网络的快速发展，网络文学市场开始得到如腾讯、百度等巨头资本关注，涌现出许多新兴网络文学平台 。它们开始投资和经营网络小说，签约作家、付费阅读、版权运营等商业模式逐渐兴起。一些优秀的网络小说还被改编成电视剧或游戏，扩大了其影响力。
因为市场越来越趋于饱和，增速放缓，网络小说的题材和风格开始走差异化路线。除了传统的玄幻、仙侠和都市题材，现实题材、历史题材、军事题材、猎奇题材也开始涌现大量作品。
（2）网络文学发展现状
网络文学产业发展已到达瓶颈
到了今天，网络文学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趋于完善的阶段，将二十多年中常有的“传统文学的愤愤不平”抛之脑后，俨然已经成为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再生产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护城河“。
不过和资本主义众多商业项目相同，网络文学的发展到了瓶颈阶段，就好像一对矛盾的转换进行到了尽头，网络文学用户数量在十数年的发展后逐渐趋于平缓，在近一两年人数几乎没有变化，停留在了5亿人左右。
显而易见的，作为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再生产机器，同时也是资产阶级直接的敛财方式，在十数年的发展中，乘着互联网的快速普及，燃尽了它的活力，产出着一片又一篇的公式化网文，甚至连AI生成的小说都难以胜过，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景象——正如其所服从的意识形态一般，改革开放的神话已经讲到了故事的结尾。
故事的结尾是新的故事，矛盾的尽头是新的矛盾，讲诉人们变革诉求的文学——革命文学将会接力。
二、残缺的唯物主义，味同嚼蜡的精神力量（世界观）
在唯物主义相比唯心主义已经占了上风的今天，露骨的唯心主义已经没有了市场，它以更为隐秘的方式，融入了玄幻小说作品中。
“夸大主观意识对客观现实的影响”这一点在网络玄幻作品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如玄幻小说的惯例—-临阵突破，主角一次又一次在危机时刻临阵突破，在战斗的危机时刻，宛如死前走马灯一般，将战局抛之脑后，开始心境的进化，最终化茧成蝶，扭转战局，将强大的敌人变成主人公实力进步的垫脚石，化解了危机。如《绝世唐门》中霍雨浩的数次关键性以弱胜强的战斗，其胜利都建立在对王冬儿的思念上。
这种剧情，在初看时还颇为有趣，让人有积极向上之感，仿佛一往无前的勇气能够击碎一切。回到现实生活中后才感到味同嚼蜡，毕竟勇气、毅力、决心，这些玄幻小说主角所拥有的优秀品质，在社会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买房子烂尾，面对开发商雇佣的打手甚至不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毕竟将会面临牢狱之灾），更别说越级挑战，将官老爷当作“垫脚石”了，这么做的下场只不过是死路一条。
精神力修炼
更有高明者，为了掩盖这种唯心主义的影子（本人并未察觉），创建了名为“精神力”的力量体系，众多作品都有所使用，例如SF轻小说的“镇站之宝”《变身之后，我与她的狂想曲》（下简称《狂想曲》），起点中文网《万古神帝》，这样一来，故事情节在其虚构的世界里就变得唯物，一种唯心主义的叙事就可以畅通无阻了。不过虚构的作品也要在真实的社会中经受检验，彻底脱离现实社会的精神力力量体系，无可避免的会让人们感到味同嚼蜡。
三、群众史观的缺席，千篇一律的英雄主义（人生观）
“人类的历史是由某些实力超群的人书写的吗？”精英主义回答是，英雄主义回答是，网络玄幻小说也回答是。
网络玄幻小说中，世界的历史大多都由强大的先祖、英雄的事迹构成，这些先祖、英雄的遗迹、遗物，其威力在后世甚至后都可以左右社会的进程。网络玄幻小说在对其世界观的讲述中，常常由某些个人开启了新的历史阶段，又由某些个人的某些事件结束了一个历史阶段，社会的进程仅仅由某些个人的斗争活动推进，作为社会主体的群众反而是背景板，鲜有提及。
在故事情节的讲述中，解决社会主要矛盾的主体也由矛盾的两面变成了主角团甚至主角一人，主角常常会背负“家族的希望”“国家的荣耀”“人类的未来”这种责任，也总是不负众望，以一己之力回应人们的期待，实现整个家族、国家、文明的兴盛、拯救众人于水火中。而矛盾主体人民的斗争，却总沦为主角高光时刻的衬托。
萧炎拯救中洲大陆
例如，在《斗破苍穹》中，常会有某地的人们陷入危机，斗争失败，面临毁灭的绝望，此时主角萧炎及时赶到，拯救众人于水火，仅凭一己之力将反派斩于马下。如此反复，最终世界面临着被反派魂帝毁灭的危机，而所有人中，只有主角萧炎和其有一战之力，其余的人只能旁观。最终，萧炎奉献自己将魂帝封印，改写了世界被魂帝毁灭的未来。又如《伏天氏》中，主角叶伏天走到一处社会，便会改变一处社会的格局，依靠个人一骑绝尘的实力，结束所到之处的各个弱势团体斗争的形势，带领自己的派系成员左右了所到之处社会的格局。
这样的个人英雄主义的叙事，和社会生活严重割裂。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群众，不是社会精英，无法将自己顺理成章地代入精英阶层。同时，社会发展的进程是由广大的人民推进的，重要的社会事件是有其社会基础的，脱离社会现实又随处可见的个人英雄主义，难免会让读者感到枯燥乏味、千篇一律。
四、个人价值的迷茫，无可奈何的社会达尔文（价值观）
“什么样的人生有价值？我的人生价值又何在？”关于这个问题，各种网络玄幻小说不管讲的有多花哨，其最终答案都是——强者为尊。
在实力至上的网络玄幻小说中，不管主角说的有多高尚，例如“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我要变强”、“为了见到更广阔的世界，我要变强”、“为了复仇，我要变强”，其社会运行的最终规律离不开“弱者只能任人宰割”、“强者才有资格做出选择”。
在这样的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社会对个人价值的评判和个人实力紧紧挂钩。实力强者可以一步登天，凌驾于千万人之上，弱者就算被屠戮满门也无人在意、无声无息。普通平民个人的优秀品质、个人的精神世界变得毫不重要，所有的真善美假恶丑，在个人实力的面前都像一层虚伪的白纸，一戳即破。人类的社会形态就像从来没有步入文明社会一般，遵循着从林社会的法则。角色个人的存在价值在这种作品中变得无处可寻。主角不断的追求强大的武力，镇压异见者，维护自己旗下的势力，会成为力量的奴隶。脱离无数人民大众的主角，在击败了旧的统治阶级后，仍然会成为实质上新的统治阶级，陷入历史周期律，成为不断循环的历史的一瞬。主角团的故事没有展现出任何社会层面的先进性，最终将会被历史的长河冲走，变得索然无味。
普通人存在的意义，在这种作品中，更被贬的一文不值。在关注个人存在意义的角度，网络玄幻小说甚至不如装模作样关注个人的伤痕文学，它从未在一辈子都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身上驻足停留。普通人这样的世界中甚至连背景板都不配成为，在强者的大战中，普通人靠近都会灰飞烟灭，主角也不需要贫民的衬托来显示其高光时刻，有的是天之骄子来承托主角的出类拔萃。甚至连普通人的死亡都只不过是世界的“无可奈何”，进而被作者一笔带过，像家畜一般。在一个普通人连生杀大权都没有掌握的社会，社会精英们的故事，对于身为普通人的我们，无疑会感到难以下咽。
五、社会矛盾的片面反映，解决矛盾的理论缺陷
“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什么？解决社会矛盾的路线是什么？”诞生于社会的网络小说，一定程度反映了我们的社会现实，同时也有着其局限性。
如《绝世唐门》中，魂师大赛后，女主角王冬儿受到日月帝国伏击而受伤退场，使主角霍雨浩心境转变，小说开启了战争篇（也有日月帝国对外扩张的时代背景），反映了阶级社会下个人所受到的压迫。《斗罗大陆》前半部分中，萧炎因为另一个大家族的婚约的压迫，展开了长达三年的外出历练，最终成功反抗压迫。故事的后半部分中，主角的师傅被反派势力抓走，主角踏上了营救师傅的旅程。网络小说描述的社会一般是阶级社会，其主要矛盾仍然是阶级矛盾，只不过作者们常常只讲了阶级矛盾的微观表现，讲了个人在阶级社会中的不幸遭遇，而没从整体、宏观角度讲述、点出阶级矛盾。这里体现了一些群众反压迫的朴素愿望，不过作为商业化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统治下的文学作品，传统的网络玄幻小说，并未掌握解决矛盾的斗争理论。
如《失恋村民与卷刃长剑》中，男主角见义勇为，路过一个帝国，阻止了一次又一次的动荡，但他却不管这些灾害是压迫阶级草菅人命导致的，还是被压迫人民反压迫所必需发动的，全部镇压。在面对压迫阶级“黄金种”对人民的毁灭性打击下，他也仅仅用着“相信人类的可能性，众多的人类中总会诞生天才”的说辞，独自一人挡住了黄金种后，旁观着人们的自发斗争。
网络小说不断的探寻着更精彩的故事，讲述着主角团斗争经验，却从没有给出能够彻底消灭阶级，终结阶级矛盾的剧情发展。主角们就像笼中之鸟，表演的再惊艳，也从未飞出铁笼，飞向更精彩的世界，这是作为意识形态再生产机器一部分的网络文学不可避免的局限性。
六、落后的两性关系，对私有制爱情观的全面臣服。
“男频，还是女频？”主流网文大多数都会为男性读者和女性读者分别供应不同类型的书籍，网络玄幻小说在男频小说中是当之无愧的内容主体，女频代表作《纯情丫头火辣辣》等书籍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之内。
作为拥有着数亿读者的网络玄幻小说，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众多读者（男性为主）的精神需求，表达了他们的诉求。在两性关系角度，主流的经典网络玄幻小说，无疑大大的加固了父权制意识形态。将符合现代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父权制、婚姻制道德，通过网络手段，毫无门槛的向着各个年龄段的读者进行普及。
两性刻板印象的不断重复
承载了传统父权制道德的网络玄幻小说，向着毫无两性交往经验的孩童、年轻人，有着丰富两性生活的成年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落后的社会规训。在大多数情节中，女主角都只是男主角的陪衬，甚至是附属物，被当作男性角色伟大形象的引证，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如“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等父权制观念。
例如《斗破苍穹》中，配角们常用萧炎的配偶是古族族长之女来称赞萧炎年少有为，我们很难看见某些作品的主角配偶是普通人、平民、实力平平无奇。
同时这些作品也一遍又一遍的加强着资产阶级的爱情观。“纯洁无暇的爱情”“永恒不移的爱情”“专一的爱情”“奉献一切的爱情”，对于对两性关系毫无认识的年轻男生、女生都有着相当巨大的魅力。不过，这种亲密关系，只不过是社会生活缺乏下的个人的幻想罢了，幻想有一个名为“爱情”的铁笼将两个人紧密联系。它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唯一意义是维持婚姻制的延续，在社会化抚养实现后消散，人与人之间回到自然的亲密关系。
七、网络玄幻已到尽头，革命文学走向何方？
革命文学该怎么写？这是个很大的话题，笔者仅对继承网络玄幻时代任务的革命小说进行探讨。
（1）接地气的唯物主义
文学作品源自生活而高于生活，革命小说应秉承着唯物主义的原则，通过符合人们现实社会物质运行规律的逻辑来推动剧情，讲述一个能反应人们社会现实，又能够切实发生的故事。
众人团结一心，经过长期的准备最终推翻压迫，而不是靠主角一人，实力差距悬殊下，凭借临阵心境变化即扭转战局。
（2）群众史观下的英雄观
放眼望去，群众史观的引入，无疑可以增加作品的魅力，毕竟依靠万千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书写的历史谁会不爱？如《魁拔》系列，群众史观的引入，使大陆上人们反抗灾难的历史显得荡气回肠。
在群众史观下的英雄观有着单纯的个人英雄主义所没有的先进性。作为时代的螺丝钉，是我们绝大多数人的命运，但是，每一颗螺丝钉都有其独特的作用，作为伟大运动的见证者、参与者、亲手书写着历史，其中的艰难困苦、波澜壮阔未尝不是一种值得推崇的英雄观。
（3）脚踏实地的个人价值
作为最先进社会科学，马克思主义在寻找个人个人价值方面有着绝对的优势。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人的个人价值需要通过社会实现，依靠马列毛主义，在社会生活中寻找个人价值。不论是战场上的战士还是深入敌后的地下工作者，不论是武力超群的间谍还是技惊四座的技术人员，都能在阶级社会、社会矛盾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社会价值、时代任务。
（4）影射阶级矛盾，坚持群众路线
我们社会的主要矛盾是阶级矛盾，在这样的社会性质下，才有了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形形色色或大或小的社会矛盾。革命小说也可以在虚构的世界中，通过世界的设定大致地反映阶级矛盾，如赛博朋克中的超巨型公司，魔法世界中的魔法贵族群体，相同类型的社会的主要矛盾才能更好的引发读者的共鸣。
对于解决社会主要矛盾的方式，作为革命文学，有着最先进的理论——继续革命论。只有坚持群众路线，坚持继续革命论，才能在小说中完成逻辑自洽，才能正确的反应我们阶级斗争的现实。
关于未来的性道德、婚姻制、家庭制如何解体，新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我们就另开篇章进行讨论。
总而言之，网络玄幻大势已去，未来必定会出现新时代的革命玄幻、革命小说，作为走在前面的革命者，我们暂且对未来的文化工作展望一二。